第四十三章 万物之始,大道至简,衍化至繁(1/ 2)
鹤鸣山脚,钟缶齐鸣,奏出了颇具蜀郡韵律的柔雅乐章。
一方桌案,张鲁与柳羽分坐两旁。
台下有蜀女舞蹈,其中一名舞女眼睛不时上扬,偷偷的瞟向这位与新晋天师并肩而坐的“大祭酒”…
桌上摆着酒馔,张鲁迎合着乐章与舞蹈,敲着筷子轻吟:“缶,瓦器也,所以盛酒浆,秦人鼓之以节歌!大祭酒,我第一次得知这缶器,还是从秦赵‘渑池之会’的故事中听闻!”
张鲁这话,似是另有所指。
柳羽眼珠子定住,顺着他的话说道:“先秦时期,渑池之会,先是秦王使诈,提出‘寡人窃闻赵王好音,请奏瑟’,于是赵王鼓瑟,秦御史记录下来:‘某年月日,秦王与赵王会饮,令赵王鼓瑟’!”
“之后,便是蔺相如手握缶器说‘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,请奉盆缶秦王,以相娱乐。’秦王忌惮于蔺相如手持缶器,担心其鱼死网破,于是击缶!蔺相如命赵国御史记录‘某年月日,秦王为赵王击缶’!”
这本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。
此时,却不知为何,迎合着这“缶”乐,竟是莫名显出了几许沉重与悲凉。
张鲁心不在焉的跟着缶声清唱,手中握着酒,却没有饮。
脑中闪过父亲张衡临终时的样子。
他的眼睛慢慢红了,停止了轻吟。
待得缶声落下,柳羽凝望着陷入冥思的张鲁,意识到了什么,一时没有说话。
张鲁自己惊醒了过来,尴尬的一笑。
“父亲好缶!”
“是!”柳羽点了点头。“师傅对缶素来情有独钟!”
张鲁叹息。“师弟,你不在蜀郡的这些日子,父亲总是一边击缶,一边轻吟…”
“轻吟什么?”
“父亲轻吟,世人皆知,赵王曾为秦王鼓瑟,秦王又为赵王击缶,可如今的时局,却是儒门令我道门鼓瑟,可悲,我道门中却没有如‘蔺相如’一般的果敢贤士,能逼得儒门为我道门击缶!”
张鲁的话中带着哀婉,带着痛惜。
柳羽的神情却是少有的诚挚,他能体会师兄的心情,更能体会师傅吟出这一番话时的心境。
这些年维持道门正统,何其不易!
此时的张鲁惨笑。“明日,师弟与长姐就要回中原了,师弟打算怎么做?”
别看“怎么做”就三个字!
可其中包含着,太平道、儒门两个对手;
更有扶大汉于将倾、震道门于雄峰,这两个单单听在耳中,就无比艰难的任务。
这让柳羽并没有迅速的制定好方略。
沉吟片刻,柳羽方才张口。“我本不打算与儒门争,与太平道争,可既是师傅遗愿,师傅待我又恩重如山!看来,我势必要踏上这刀山,不为让自己的声名流传下去,至少,也得让咱们道门正统弟子看到一些希望!”
“师弟此言不对…”没曾想,柳羽刚刚开口,张鲁就打断了柳羽的话。“不是‘我’要踏上这刀山,而是‘我们’要一并踏上这刀山!正一盟中,我虽为天师,可你与我地位相同,且是父亲最看重的弟子,你要做什么,凡我道中人,包括我在内都会鼎力相助、全力以赴!若遇到刀山,你振臂一挥,有的是教徒、鬼卒替你开路,纵是需要师兄我,亦会一往无前!”
讲到这儿…
张鲁伸手拍了拍柳羽的肩膀。“你是祭酒,是师弟,却也是我的姐夫!这条路,你不会孤单!”
话音落下,张鲁语气加重感慨道:“为无为,事无事,味无味,以怨报德,图难于其易,为大于其细……是以圣人犹难之,故终无难矣!”
听到这儿…
柳羽感慨:“师兄这一篇《老子五千文》背得好,‘天下难事,必作于易,天下大事,必作于细’,凡是天下的难事,一定要从容易的地方做起,凡是天下的大事必定从细微的部分做起!师弟受教了!”
“哈哈…”张鲁笑了:“我哪里教的了你,这是父亲言传身教时,反复提点,要我替他传给你的!师弟,现在…莫知道该怎么做了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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