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、喜悦于心·共剪红烛(1/ 2)
盛国的新吴府里人丁少了,朋友伙伴少了,唯独女眷不曾少。
莺莺燕燕多了,女儿家的烦扰事也便多了起来。
瞿羽湘正式搬入了吴府,在韩归雁的院落旁住了下来。
最东面则是林锦儿独居的小院,边上就挨着陆菲嫣,师姐妹俩时常相伴,吴征也免于担忧。
这两位是亲近的女子,其馀生份的如栾采晴,柔惜雪。
一位毕竟还有血缘之亲,一路上也安分守己,另一位则看冷月玦与倪妙筠的面子,吴征也给她们两位安排了单独的院子。
在陆菲嫣的要求下,顾盼与她住在了一起,吴征闻言便点头答应了下来。
顾盼在凉州之时已察觉吴陆之间偷偷摸摸的情感,来到异国他乡更是惆怅。
她虽与顾不凡感情不深,终究是亲生父亲,道道变故之下,陆菲嫣岂能放心宝贝女儿?林林总总,不一而足。
幸亏祝雅瞳长袖善舞,诸般烦心的家事均有妥善安排,慢慢的循序渐进,一切烦心事也会过去,吴府终将和从前一样温馨起来。
今日这不玉茏烟刚与韩铁衣姐弟相认,又拜了韩克军为义父,吴府闭了府门,一家人好生热闹了一番。
如吴征,韩归雁,韩铁衣等终日忙得不可开交的主外事之人,今日也难得抛下杂事,闲情逸致一回。
晚膳之后酒足饭饱,供女眷们散心的后园里晨间刚安好了秋千,祝雅瞳玉臂一摆,招呼一家人齐去嬉戏。
顾盼原本兴致缺缺,被祝雅瞳鼓励与警告意味均重地一瞪眼,也不敢违抗,低着头乖乖地跟在陆菲嫣身旁。
六架秋千呈六角形方位排列,结实粗大的铁链也用棉布内卷,细纱包裹。
本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玩耍之物,放在吴府上时同样大受欢迎。
顾盼先前想躲,玩了一会儿开怀起来,与陆菲嫣一同坐着一家蹿高滑低,玩得笑声似银铃。
吴征大喇喇地坐在凉亭里,左边看看,右边瞄瞄。
只觉诸女个个靓丽难言,竟是哪一个都想多看两眼,哪一个又舍不得漏了片刻。
一边感叹仅有一副眼珠子看不过来,一边又感叹吴府上下一个不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——这里在月夜的晚风里裙裾纷飞,闭月羞花的女子们,任是少了哪一个,吴征都不知要如何面对……
“看你还是心事重重,莫非这里的美人儿还不够多?不够饱你的眼福麽?”
祝雅瞳偷了个空儿来到凉亭,坐在吴征身边道:“还是她们说话与欢笑不够好听,打动不了你?”
“娘。”吴征咧嘴一笑,挪开了些让祝雅瞳与他并肩坐下道:“看不过来啦,原本该和大家一起同乐,可惜顾忌太多,只能在一旁看看。”
话中有话,不仅仅是说陆菲嫣与顾盼,也让祝雅瞳脸上一红,忙迅疾收敛心神,优雅又庄重地端坐着道:“盼儿的事情,娘自有主张,你不必太过担心。”
自打从山谷里脱险之后,两人再未有过亲昵,像一对寻常的母子。
现下祝雅瞳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吴征心中暗笑,又有些无力地摇着头道:“娘,你不够了解盼儿。她与菲菲一样是外柔内刚,倔强得很。现在这个年纪又最是叛逆,想要光凭言语让她定下心来,这一回是难上加难了……”
“白云苍狗,变幻无常。原本若没这些事,安安稳稳地直到盼儿长大,让她也好接受些。”
祝雅瞳拍了拍吴征的背脊,吐了吐舌头,扁着嘴,将声线压得几不可闻道:“不想碰见那麽多事,许多东西都被挤到了一块儿,不急都不成啦。”
“呵~~”
吴征吐了口长气,露齿笑道:“孩儿还真没碰见那麽多事压在肩头过,连喘息片刻的时机都没有。若不是娘贤慧能干,真要忙不过来。”
“不都是娘的功劳,这些内府杂事,娘并不擅长。”
祝雅瞳一挥衣袖意指陆菲嫣,道:“许多事都是菲菲拿的主意,娘只不过按她说的办。她出身好,心也细,做起这些闲杂事情来一丝不苟,丁点也不嫌烦,她是真的为吴府着想。”
吴征随着祝雅瞳的比划,也将目光投向陆菲嫣。
从前吴征无论离得多远,只要注视着她,立时就有感应。
今夜美妇目不斜视,看上去一心都在玩乐嬉闹上面。
只是以吴征现下的目力,陆菲嫣右侧脖颈的肌肤一片泛红又岂能瞒得过?
“那也没办法咯,当年我可是亲口应承了菲菲。盼儿没了爹爹,若是再让母女俩心有芥蒂,菲菲是决计不肯的。”
吴征苦笑道:“之前总有些躲躲闪闪。一直到从山谷中脱困看见盼儿,还觉得不让她知晓,是顾及她的情感,免得她年岁尚幼就受到伤害。现在想来,只不过是想为自己免去些麻烦,真真的自私而已。我真的大错特错了……”
“盼儿待你也是真心的好。”
说起顾盼,祝雅瞳也敛了笑容,郑重道:“从前你说的话,她连一笔一画都深信不疑。今后恐怕难了……你补偿得再多,就算让她回心转意,也回不到从前……”
少女情怀总是诗,简单得纯粹。
可惜吴征亲手破碎了少女的美梦,此刻看她依然笑得甜甜的,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像她的名字一样左顾右盼,引满院生辉,一如从前。
所不同的是,时常梳成两条油光水滑大辫子的长发,近来大都是简单地披散,偶尔还绾起之后以一根玉钗束好。
仍显稚嫩的容颜上有了些许成熟之外,更多的则是难以掩饰的心事重重。
“该当提早安排的,不仅是这一件,旁的事也一样。”
既已成现实,便当早一日解决个中矛盾才是。
吴征说的不仅是陆菲嫣与顾盼母女,当然还有祝雅瞳!祝雅瞳看着现下已不求更多,甚至重返人世之后,似乎重又勾起了伦常之禁,与吴征保持些许距离。
可在谷底的定情与承诺没有不算的道理,亲近时的甜美滋味也是难以忘怀。
这种又是害怕,又是渴望回味的情感截然相反,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。
让人心中像横了一根小刺,刺尖扎在心房上微微疼痛,可唤起的刺激之感令人浑身一下又一下地颤栗,不忍停止。
“呸,你心里打的什麽坏主意,娘会不知道?”
祝雅瞳又嗔又怒,恨恨地在吴征额头一指以掩饰娇羞,又嘻嘻笑道:“难的事一时急不来,这里有件翻掌可得的简单事,今夜小乖乖就去办了吧?”
吴征略窘,他心中实也有意,只是担心多事之秋里,或惹来闲话。
这一家人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心能聚在一起,若有什麽争宠的龃龉,裂痕只怕会不断地扩大,终至无法收场。
“你不必担忧,家中人人晓得事理,也都很关心你。玦儿近来都陪着她师父,可也没少了花心思在你身上。晚膳时月玦还悄悄来问,说近来大家都有诸多不便,若有个人儿陪伴是好事。你近日来辛劳太过,嘻嘻,娘看她幼时在青楼学了多年,又入皇宫为妃,伺候人的本事想必样样精通,正好消疲解乏。”
祝雅瞳咬着唇瓣,明明只要爱子看上的女子,她向来恨不得五花大绑了回来,此时心头却又明明有些酸意:“韩老时日无多,若能早见家人归宿,也好让他放心。”
吴征心中一跳。
韩克军原本年事已高,在凉州统兵殚精竭虑,虽身无大病,实已油尽灯枯。
他认了玉茏烟做义女,确实不宜拖延。
玉茏烟独居冷宫一向清苦,居于吴府若无名分,岂非又是一处冷宫?一念贯通,不免想起天泽宫里的妃子凄艳无端,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早就想好好欺负一番,再疼爱一番。
绮意一起,不由心头大动。
院子里玉茏烟坐于秋千之上,双腿合拢,笑意由心。
舒张的双眉,展放的面容不见冷宫中蹙眉抿嘴的愁苦。
但吴征知道,这位娇弱的美妇人只需稍加手段,又会是不堪承受的模样。
那具横盛于自己腿上的玉体,腿心分开,花汁横流之时的弱不胜衣,不就是艳盖后宫的绝世凄艳麽?吴征旁观多时。
诸女未曾冷落玉茏烟,她也很落力地想要融入,始终保持者微笑,可仍多多少少有些畏缩,不太敢主动与人搭话。
其间几次玉茏烟忍不住扭头时正与吴征目光对视,都逃也似地转了回去。
心有所思,一来有吴征始终在旁,她安定许多,二来怕也已预料到会发生些什麽,心慌意乱。
“咱们家里人从头至今连个仪式都没,总是欠了她们的。”
“去吧,待明媒正娶之时,再一一补办就是了。”
祝雅瞳推了推吴征的肩膀道:“明早莫要起得太晚,娘约上韩老等你们俩前来拜见,咱们家不介意,礼数上却不能再无视韩家。”
“是。”
吴征应承了明早的事情,又摇头道:“孩儿约了铁衣大哥还有些事情,这就悄悄地先去办妥,莫要扫她们的兴致。娘帮忙拿给玉姐姐。”
唰唰几笔,当是一行小诗。
吴征料得祝雅瞳不好意思探头探脑,定是心痒难搔,索性也不折迭,让她看个够。
临离去之前见瞿羽湘瑟缩在韩归雁身边,不敢与人太过亲近,眼眸却忍不住左右乱瞟,吴征笑着摇摇头。
谁能想得到这个家里,现下呆的最是舒心会是她呢?月夜渐静。
一场突如其来的豪雨打散了小院中嬉戏的佳人,也降下了初夏的暑气。
玉茏烟闭上房门,双腿发软地倚在门上,似靠着房门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,又似想堵着房门,谁都莫要进来,特别是他!摸出袖口的小笺,贴肉收藏让小笺沾上了汗水,玉茏烟摊开之后借着点燃的灯火目光一扫。
吴征虽未写词牌,她久在青楼,唱作词牌烂熟于胸,立时从格韵里知晓这是一曲颇有暧昧之色的《点绦唇》。
蹴罢秋千,起来慵整纤纤手。
露浓花瘦,薄汗轻衣透。
见客入来,袜铲金钗溜。(铲的原字(双戈左边一个刀)贴不上来我擅自更改了)
和羞走,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。
送给已是妇人年纪的玉茏烟,却是一阙少女词。
那羞见情郎,掩面奔走,又倚门回首的模样分明是个情潮初动的少女。
偏偏能勾起玉茏烟满腹怀春之心,宛若回到碧玉年华。
玉茏烟一阵心跳悸动,惊慌与紧张让嬉戏后原本潮湿滑糯的娇躯又沁出一层汗浆。
她捧着小笺踉踉跄跄摔坐在椅子上,手足无措竟然失神……在青楼里时已见惯,也听惯了许多男女之事。
入宫之后更是陪侍梁兴翰,早就不是冰清玉洁的身子,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,为何今夜会慌成这般模样?离开皇宫之后不过短短的时日,曾经珍之重之,甚至甘愿牺牲一切,只为留在那里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,一切都已慢慢澹忘。
近日来偶尔勾起了点滴回忆,只觉这些岁月都在脑海里模糊,在冷宫中的清苦也已记不清了。
唯独清晰的,便是吴征每一次到来,说的每一句话,以及每一个动作,神情。
自打遇见他之后,这些便是打发冷宫枯寂时光的唯一,于她而言,比京城里最好的戏台班子唱演最好的戏码,都要精彩得太多。
在绝望之中的初遇,那个冒冒失失翻过宫墙,被惊得目瞪口呆,又很快冷静下来的羽林卫。
还有那句怪异的“嗨,你们好。”
一直很想问问他,嗨是什麽意思?听着像是在打招呼,却不知是哪里的俚语。
孤苦的冷宫生活一旦被勾起了好奇心,通常很难忍受住。
玉茏烟自知之所以能忍着不问,全因吴征翻过宫墙的那一刻,自己赤身裸体,处境更是不雅,可称奇耻大辱。
玉茏烟独自于冷宫中胡思乱想之时,常无奈苦笑。
自己能以身陪伴仇敌,完完全全豁了出去,全然不顾羞耻。
被吴征看去不堪一幕,却成了心中的结。
大恨杨修明,暗恼自己无用,再一想吴征偶尔泛起古怪的笑意,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一刻,更是心头窘得无比难受,无比难堪。
一念至此,想到今夜已是【在劫难逃】,待吴征把自己剥得白羊儿似得,再没东西遮得羞处,定然又会想到两人的初见……窘迫让玉茏烟娇躯一颤,小笺失手掉落,她忙拣了起来,又读了一遍,再一遍……若没有吴征,或许自己早在杨修明的欺侮下香消玉殒。
即使撑得过去,多半也要给梁兴翰陪葬。
又哪来现下的慵整纤纤手,薄汗透轻衣?在决定下毒,到悬崖勒马,个中缘由纠缠纷乱,说到最终只不过是一个道理,自己不舍得这座府邸。
玉茏烟咬着唇起身,下定了决心,慌乱不在。
从前怀着种种目的在皇宫中争宠,如今只是吴府内宅里的一名女眷。
从前昧着本心讨好君王,如今为何不能施展手段去尽心服侍吴府的主人?我不需去争宠,只是行一名女眷的本分,如此而已!一身潮汗,当沐浴洁净之后,乾乾净净,清清爽爽,可现下还不是时候,玉茏烟打开了衣柜。
祝夫人在必要的地方从不吝啬,衣柜里储备颇丰,款式各异,还有不少是赵立春领着玉茏烟亲自在绸缎庄里遴选而得。
玉茏烟略一思量,取下衣衫时又有些窘迫。
这些衣物当时刻意挑选,可不就是早早为了今夜做好了准备麽?选好了衣衫,又布置起了床帏。
既增情趣,又像个简单的仪式。
这些原本该男主人花心思,但玉茏烟做来也毫无怨念,反而芳心可哥,期待之中又娇羞无限。
期待似与丈夫久别重逢的妇人,满心欢喜。
娇羞又似情窦初开的少女,左右难安。
无论怎麽下定了决心,甚至亲手布置好了床帏,玉茏烟依然如此颤颤巍巍,纠结无比。
心弦无法片刻放松之下,即使屋子四角都摆上了冰块,清凉爽快,这稍一忙活,又是一身香汗淋漓。
看床帏布置得满意,玉茏烟才抱起衣衫,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前去沐浴。
拐向后院短短的一段距离走得小心翼翼,生怕被人撞见……浴房里的温水早已备好,甚至还有两只红烛,定然是细心的祝夫人吩咐备下的……玉茏烟揉搓肌肤无比细致,动作又十分快速。
每一分肌肤都反反复复洗得透净,唯恐有半点污垢与异味,又怕吴征到来等候得太久。
不一时沐浴完毕穿戴完全,就着落地的铜镜齐身旋转一周。
大秦皇宫中的玉妃甚少笑容,时常柳眉微蹙,唇角下撇,她的五官极适合这般神情,由此被赞凄艳绝世,也因此艳冠后宫,深得梁兴翰疼爱怜惜。
只是玉茏烟深知这一份凄艳发之于心,身处深宫,由始至终均是凄凉苦楚。
无论万千宠爱于一身,还是圣恩难再处冷宫。
如今镜中的美妇新浴出池,容光焕发,眉目含春,嘴带笑意,比之凄艳的楚楚可怜,连一贯有些苍白的面色,也晕上了两抹澹澹的酡红。
其艳更甚,其丽更增。
玉茏烟微微一笑,瞬间又被惊慌所取代。
这样的夜晚,男子通常会很耐心地等待佳人,前提是他知道佳人在做什麽!
更衣也好,沐浴也好,打扮妆容也成,等得越久,越是有滋味。
吴征若是来了,定然会知自己在此沐浴,他会等得饶有兴致。
而这样的夜晚,深谙男人心的佳人也会有意无意地稍作拖延。
将至未至,急切得开始上火,偏又不能发火,更舍不得发火以免空费了良宵。
只需拿捏好了分寸,等待只会变成情趣,越等越是有趣。
【男人都是贱骨头,越是得不到,越想得到。可你若是太轻易地让他得到了,他还要不满意,觉得有负期望。】
老鸨的话还记得分明,她曾经这麽做过且卓有成效。
可是现下她一点都不想让吴征等待!他若在房中,她只想第一时间飞到他身边,哪怕只是多诉说两句温柔情话。
他若不在房中,她也愿暂守空闺,为他等门。
“女人也是贱骨头,分明知道不成,只要喜欢了便不管不顾。得到了固然欢喜,得不到也愿意傻傻地等,即使被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也不肯醒过来。”
玉茏烟轻移莲步间低声自言自语,又满足地叹息一声:“幸好他不会骗我。”
吴征果然还没来。
府上的人大都很忙碌,除了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栾采晴,还有那个沉默寡言,始终低着头的柔惜雪。
玉茏烟闭上房门,又抿起了樱口。
吴征忙碌得不可开交,他虽年轻力壮,又身负高明的武功,连日地忙碌下来也定然疲乏不堪。
府上的女眷也都是大有本事的,一个个都是吴征的绝佳助力,除了自己……没有武功,也无主事之能,更连姿色在这里也只是差相彷佛,算不得突出。
似乎自己能做的,也只有他来时尽心服侍,好让他疲惫的身心在饱尝温柔之后复又精神饱满。
玉茏烟略觉气馁,静坐片刻忽然又有些开怀地羞涩一笑。
既只能做这件事,那就做到最好……只是若要做到最好,岂非又要羞人得紧?吴征来得不早也不晚。
事务尚未做完,时辰差不多时韩铁衣便一脸怒气地挥手赶人。
“干嘛呀?事儿没做完,耽误了要事你担当得起麽?”
吴征正襟危坐,平日里没有架子的人摆出姿态来,居然极具威仪。
脸上的笑意分明又颇为嘲弄,不知打的甚麽鬼主意。
“今日的事,我替你做完。你走,你快些走!”
韩铁衣这位战场上镇定如山的智将,此刻被气得额头青筋乱跳,连连摆手像是驱赶苍蝇,却死活不肯抬头看他,只是低喝道:“你再不走,我一定会打你!”
“那我走了,自家亲戚,打起来不太好。”
吴征刻意倒退着离去,似乎对韩铁衣现下的模样大是得意,末了还哈哈两声,才转身离去。
过了好些时候韩铁衣才抬起头来,目光有些空洞,不但没了沉稳,连从前大力赞成吴征与韩归雁结成连理也没了,自言自语道:“一个妹妹就罢了,刚相认的姐姐也要落入毒手,真真气人。也不知道爹是怎麽忍住不揍这个小子的!不成不成,这小子回头就要骑到韩家头上作威作福,八成我的话也听不进去,我得想个什麽法子才好……到底有什麽法子……这……唉……”
一路归家,转入后院,正是亥时过半。
近日来赶着修缮的吴府,从大格局上与从前的吴府类似,前后院之间隔着堵长长的围墙,仅有一道中门可以出入。
跨过中门,前几日来去匆匆,不像今日心怀旖旎,颇有闲情雅致,吴征在此不由站着愣了会儿神。
左右两边都是家眷们的住所,有些已是漆黑一片,有些则还透着灯火。
吴征一眼便知院内的主人是否已安歇。
冷月玦入睡时最喜黑灯瞎火,暗摸摸的睡得颇香。
陆菲嫣则喜欢在角落里留下一盏油灯,既不刺眼,也留下一分安全感。
尚在修缮的宅子还有多处未能整顿俐落,吴征来回逡巡的目光去颇为温柔眷恋。
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最珍而重之的,而这处新家也是自己给大家的落脚之处。
来之不易,守之更不易。
只是这一回,绝不会再自手中被人夺走!左转,向前,步伐声不轻不重,看看小院就在眼前,吴征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。
玉茏烟在府上颇有些战战兢兢,畏手畏脚,除了逃避久在冷宫的自卑之外,也担忧惹了麻烦,便是给吴征惹了麻烦。
正是这份顾忌,让她今日硬生生止了下毒之念。
由此,也足见她对自己的重视发自心底。
这才是吴府里的女眷。
今夜自己会来,这位姐姐就算千肯万肯,多半还有逃避之心,瑟缩之意。
她就是这样,总是十分矛盾,事到临头躲不得,只得把眼睛一闭,咬牙硬挺着过去。
绝色的美妇生就了一副任人欺负的性子,实在可爱极了。
吴征不由食指大动,说来两人见面虽不多,相识却已久,互为有意也已许久。
迁延至今固有天不遂人愿的造化弄人,今将成好事也有终不负有心人的圆满。
吱呀两声,又是脚步声由远及近,渐渐清晰地到了房门口,玉茏烟的心跳陡然急促起来。
她等待已久,不是从来了吴府,而是在冷宫孤寂之时,便不时幻想吴征的宅子是何等模样,自己若是来了,又将如何如何。
可果然如吴征所料,事到临头仍难免逃避之心。
玉茏烟几乎想逃,却发觉手足发软,一时站不起来。
“玉姐姐,开门。”
磁性的男音与叩响门扉声传来。
房门分明未锁,轻轻一推便可打开,吴征定然是知晓的,他偏偏不肯,偏偏要自己去开门。
他定是故意的!玉茏烟咬了咬银牙,忽觉十分委屈,却不敢不从,又不愿不从。
强行撑着站起,抚平了衣角,玉茏烟咬着唇向门口走去。
脚步沉重而缓慢,好一会儿才挨至门前。
隔着一道房门,房外的月光照出高大的男子,而房内的烛火则照出婀娜的女子。
两道人影一同打在房门薄薄的门纸上,交迭在一起。
“你来了……”
玉茏烟刚刚平缓的心跳又再加速。
在天泽宫时,每一回吴征前来都是大喇喇地闯宫而入,她则是吃了一惊之后满腹欣喜。
天泽宫不设防,在皇宫里,心湖更如一潭死水,即使吴征到来也只是短暂地激起一片涟猗。
很快,他便不得不离去,天泽宫的一切都不会有改变,更不会有自己期待的改变。
吴府却不一样,他来了,和从前完全不同,今后也会完全不同。
“来了……”
吴征也心有所感,被触动胸中柔情,今后,再也不同了。
吱呀,房门打开,玉茏烟俏生生地立在月光影里。
只见她一头蓬松的青丝左右分散着披下,发梢向上卷起,略像吴征前世的波浪卷发。
不仅大衬她成熟的风韵,也增了些许俏皮。
大眼睛只是平实地望着,却碾碎了射入的月光,明亮如清溪。
眼眸微微转动之时,又忽闪着羞意与迷茫。
这不是一双时时刻刻都会说话的眼睛,并非她刻意地掩饰,不让你看透她在想什麽,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。
这样的眼神,只会告诉你,你想要什麽?我听你的便是了!只这一下眼神,便让她成熟的娇躯里揉入了少女的纯真。
使得她圆润的鼻翼微微张合,莹亮饱满的唇珠时时抿起,内心里每一下不知所措反映在面庞上时,都让她可怜又可爱得打动人心。
玉茏烟被吴征热辣辣的眼神逼视着,渐渐失了镇定,觉得无地自容,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。
她嘤咛一声脱了气力软倒,正在栽在吴征的怀里。
绝色美妇抱个满怀,吴征直至现下才知软玉温香的滋味。
不是说从前亲热的女子不好,而是她们个个身负武功,饶是肤质再怎麽细嫩,肌理间蕴含的力量无可躲藏。
那些充满了弹性的滋味固然令人流连忘返,怀中弱女子的丰腴绵软,似水温柔也别有一番绝佳风味。
玉茏烟跌下来的动作如此不着痕迹,倒在吴征怀中也是绵软无力。
可自然而然间,她的螓首上抬,无辜的目光里满怀歉意。
吴征不能抵抗,几乎在立时就原谅了她的【无用】,不需任何理由。
就像一个高明的说客,只凭藉红口白牙,就让你答应了所有的条件。
何况她并不是仅凭一个眼神。
她软绵无力的娇躯偎依在吴征怀里,扑腾腾剧烈跳动的心房告知你,她是真的无力支撑。
心房震颤着,经由温绵细软,紧贴着吴征的丰满乳肉传递过来。
让你一边感受她的不安,一边又享用她娇躯的美妙与温柔。
更妙的是,震颤的美乳似在胸膛前按摩,彷佛你在心疼她的同时,她也觉欣慰,并及时给予最销魂的回馈。
这是一位天生的尤物,她的娇弱与陆菲嫣的百媚横生截然不同,却仍是尤物。
她的每一个动作,都在勾引你步入沉湎的深渊,每一个眼神,都在撩拨你的心弦。
家中颇多如花美眷,吴征依然无法自持。
他左臂环在玉茏烟腋下,将两只豪乳一同紧紧地挤在胸膛上。
右臂则托举着挺翘丰臀将玉茏烟抱起。
男子粗重的呼吸喷在脖颈,玉茏烟娇躯酥麻,连声音也一同酥了,低声又急促的浅浅呻吟在吴征耳边动人心魄地缭绕。
而她已全然没了骨头,失去了所有气力的娇躯,却合着裤裆让吴征挺立的肉棒准确地挤进两腿之间,双腿一并!美妇的腿根柔软又丰腴,吴征本感下身已胀得发疼,肉棒被两边的软肉一夹,立时舒畅了许多。
她故意的!不对,不算刻意,但也绝对不是在身娇骨酥的时候,便什麽也不知道,什麽也不会,她自然流露的眼神,还有与你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动作,都是她想要的!吴征在这一刻,异常荒谬地同情与佩服起梁兴翰来。
是怎样的大毅力,才能把她贬去冷宫,从此再不看上一眼?至少吴征自问绝对无法做到。
成双红烛分立桌面两侧点燃,屋内的人儿却已似胶在了一起,连人影都糊成一团。
“我看看你。”
吴征将玉茏烟放在腿间对坐,瞪大了眼睛,拨开她额头的发丝,目光游移着道:“现下不用战战兢兢,没人会来打扰咱们了。”
“嗯。”
玉茏烟眼帘稍垂,只是偶尔才以目光与吴征相碰,也是一触即走,悄声道:“你要使坏的时候,也没见战战兢兢。”
几回将她抱在怀里,还借机亲吻过一回,甚至还有蛮不讲理将她生生弄泄了一回。
每一样都是珍贵又旖旎的美好回忆。
吴征莞尔一笑,凑近玉茏烟面庞前道:“一个绝色美人摆在面前,直到今天都还不属于我,难道还不是战战兢兢?”
不知是害怕,还是吴征的呼吸太过火热几乎将她炙伤,玉茏烟面色涨得绯红,脖颈也缩了一缩,目光不知往何处安放。
“我从来都只怕害了你。”
没说一个肯字,话外却是千肯万肯,早早的就肯。
“像今日一样?”
直到此时此刻,吴征才能舒开这一口气。
玉茏烟若是不阻止韩克军喝下毒汤,吴征还是会让她知晓前因后缘,只是她决计没有留在吴府的理由。
玉茏烟这才不敢再躲,抬起头来与吴征对视,寒星般的眼眸几有千言万语,良久才以双手捧着吴征的脸颊道:“在我心中,早把你当做自己的夫君。来到这里的第一天,就喜欢这个新家。从前在皇宫里,没有人帮我,我只能凭一己之力,最终被贬去了冷宫,什麽都没做成。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该不该告诉你,你一直都帮着我,疼着我,但是这件事不一样,我怕你左右为难,更怕我们之间有了隔阂。其实……我到现下也不明白当时为什麽阻止了爹爹。只能说鬼使神差,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我终究属于这里,属于夫君。”
“老天注定的,最大!”
吴征恨不得立刻来一场祭天大典,好好感谢老天爷的这一场功德。
“可是夫君为何要瞒着我?瞒得人家好苦。”
玉茏烟凄凄怨怨,目蕴水光,委屈无比。
“是故意瞒着的。”
吴征也十分歉然,道:“从前几回劝姐姐离开皇宫,姐姐总是拒绝,连缘由也不肯说。原看姐姐连生死都置之度外,这一回却走得爽快,我便猜测姐姐不是怕要给梁兴翰陪葬,而是梁兴翰死了,皇宫里已无有可留恋之事。姐姐精通制毒,当年梁兴翰几次病重都脱不了干系。从前留在皇宫自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,多半是和梁兴翰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。救出姐姐时,我几次提起韩老,姐姐都十分异样。我猜来猜去,姐姐多半是肖家的子孙。向韩老一问,才确信无疑。我们不是非要瞒着,让姐姐受这一场罪。而是姐姐在皇宫吃了多年的苦,难免疑神疑鬼,更怕姐姐想不通,就此有了心结,那就再也化解不开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所以……祝……祝夫人这些天才待我分外细心,便是要我自己能想明白孰轻孰重,也试试我的本心?”
“姐姐见谅。也是想让姐姐知道,吴府上下有事便明着说出来,不要憋在心里,更不许想着一个人承担!”
“被贬的妃子大都疯了,我在天泽宫多年,疯了也不奇怪……如今说起来,还要感谢这份血仇我才坚持至今未曾失智,也是肖家列祖列宗护佑了……”
玉茏烟下撇着嘴角,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,委屈到极点,可怜到极点道:“我不怪夫君……”
不怪,但是十分幽怨,总之就是你们没有欺凌我,可是欺负我,这一回还欺负得狠了。
吴征的心几乎都要化去,将玉茏烟抱得更紧,轻拍后背抚慰道:“今后再也没这些桎梏与阻碍,姐姐也是吴府的女主人,便再也不会了……”
正唯恐玉茏烟伤心哭泣,却听她幽幽道:“可是姐姐什麽都不会,只懂得怎麽服侍夫君,夫君请起身。”
吴征头皮发麻,一个美妇人什麽都不会,只懂得伺候男人?这要怎麽得了?
怎麽忍受?他依言起身,与玉茏烟携手走向床沿。
床头的小桌除了两根代表了洞房的红烛之外,还有两小杯酒,而四根长长的红绳绕着软床的床柱扎了起来。
看上去颇像吴征前世的拳击台四周扎着的围绳。
“府中不宜举办大喜事,妾身也无所求。只是关起门来,略备些物事算是小小礼节,夫君莫怪。”
玉茏烟举起酒杯道:“夫君亦不宜多饮,只此一杯。”
“正是如此,姐姐考虑得周全。”
吴征接过酒杯,见玉茏烟郑重,情知她无比重视这些简略的礼节,不敢怠慢,手臂弯成弧形,只等庄重的交杯之礼。
玉茏烟却不与他手臂回环相勾,而是将自家杯中酒送到吴征嘴边道:“夫君饮此杯。”
顿了顿,怕吴征不解其意,声如蚊呐道:“夫妻共结连理,交杯岂及个中情意?饮定情酒当更加亲密才是。”
吴征瞬间明了。
从敲门开始,每一步都尽显玉茏烟的心思。
似乎畅想了无数次,只为这一天,才能这般步步心机,又步步勾魂。
吴征以口含杯,同时将手中杯送到玉茏烟唇前。
两人齐将水酒吸进口中含住,又紧紧相拥。
玉茏烟抬起螓首,微噘红唇,又娇羞无限地闭上眼眸。
似在等待一场庄严的永结同心之礼,又像无助地承受男子即将来临的侵犯。
口唇相接,酒液融合着分别喂入两人口中。
夫妻之间最忌不平,玉茏烟似是入口多了些,香舌轻吐,反送了过去。
然而这一回又送得太多,吴征捉住她的香舌不放,痴缠之间迎来送往,早已分不清谁多谁少。
此时此刻,品尝各自的滋味也更加重要,美酒虽好,谁又顾得上?良久唇分之时,玉茏烟已面如傅粉,娇喘吁吁,目光迷离着道:“请夫君上床。”
玉茏烟撑开上下两根红绳,吴征身手敏捷又心情急迫,忙横身一滚。
见玉茏烟仍慢条斯理地脱去鞋袜,急得连连深长呼吸,才能略微平抑欲火。
玉茏烟又褪去外罩的长衫,露出里衬的抹胸来。
她胸乳隆硕,紫色的抹胸哪能遮掩严实?从上端剪裁成弯弧的衣料边缘,足有一半的雪肉暴露于外。
傲挺的胸乳,更将抹胸高高拱起,呼之欲出。
她制止了吴征的帮忙,以眼神示意爱郎坐好,似全身心地投入到成他人妇,正服侍夫君之职上。
但见玉茏烟将上方的两条红绳举高,一条腿先跨过下方的红绳搭在床沿,这才折腰下榻,上身平齐于地面,腰肢一拧抹上床来。
吴征呼吸一窒。
高耸的豪乳随着玉茏烟的身姿悬垂而落,微微甩荡。
原本便已呼之欲出,这一下更似要漏了出来,可惜就差了那麽一线,难以尽窥全貌。
令吴征热血上头的是,这一对美乳太过豪阔,玉茏烟的背脊已贴紧了上方的红绳,奶儿却与下方红绳发生了碰撞。
原本如湖面抚过微风,轻起涟猗的乳浪被红绳一别,再硬生生挤过,激起一大片波涛汹涌……她故意的,她绝对是故意的!吴征只觉自己的双目发赤,恨得牙痒痒,又急得心痒痒。
急起来巴不得立刻将她的衣物撕得乾乾净净,剥出一身比荔枝还要鲜嫩的雪肉。
恨起来便要立刻将胀得憋闷的肉棒狠狠在她体内一插到底,再毫不留情地大力征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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